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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9章 神明啊,請寵愛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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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9章 神明啊,請寵愛我

楚年意識到,她好像被“盯上”了。

她的房門門鎖年久失修,很可能從外面踹幾腳就能打開,如果正被壞人盯上,她這個獨居女人唯一的反抗技能就是一條不愛咬人的狗。

會是誰盯上了我呢?楚年從腦海中將認識的人篩選了一遍,發覺唯一一個跟她有過節的人是南瑤的丈夫——許槐安。

而且剛剛的腳步聲很像是上樓了,而南瑤家住在八樓。許槐安的嫌疑很大。

如果真的是許槐安,他想對我做什麽?伺機報覆嗎?

很有可能,畢竟這家暴男在我手上吃了虧。楚年摸了下鼻梁,思前想後,覺得她得去買點東西防身。

現在天色已晚,商店不一定還開著門,要不明早去買?

但今晚有點危險啊……楚年思前想後,再次把桌椅板凳都推了過去,擋住房門。又推開窗戶,探出頭去看了看,大樓外壁並不存在可以攀爬的落腳點,所以只要守住這個房門就可以了。

於是她關上房間燈,翻出之前的舊手機,抱著悠悠坐在床上等天明。

李朗送給她的手機很敦實,看上去能當小榔頭用,但是她不敢把這明顯暗藏玄機的道具當消耗品使。

睡也不敢睡,她只能握著手機瞎研究,手指刻意避開了外殼上的小面具。很快,她發現這部手機不顯示電量且無法關機。怪不得李朗給她手機的時候沒給充電器。

這玩意……除了當資料庫之外,還有別的用處嗎?楚年一邊擺弄著手機,一邊暗自聽著門外的聲響。

她能聽見電梯開門關門的聲音,也能聽見不同的腳步聲上下樓梯。這著實是種很一言難盡的感覺,因為自打她知曉了這棟樓很可能遭遇過火災,她就覺得這樓裏住的都是鬼。

楚年盯著手機,做了幾分鐘的心理建設後,又一次撥打了李朗的電話。

這回李朗只隔了5秒就接聽了,聲音也清晰了不少,語氣透著股令楚年不舒服的愉悅:“怎麽了?”

楚年的手指不自然地揪著悠悠的毛:“我……好像被人盯上了。我沒看清他長什麽樣子,我有點害怕。”

李朗當即問道:“你打算怎麽做?”

楚年將呼吸放得很輕,細細探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我先把房門給封上了,明天我打算買點東西防身。我估計得買把刀,希望別鬧出人命來。”

李朗那頭傳來了輕微的翻找東西的聲音,過了十幾秒,就聽他問道:“波……電擊器可以嗎?“

楚年眼睛一亮,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容:“那是什麽?跟電棍一個原理嗎?”

李朗回道:“差不多。我明天給你送過去。”

啊,我的嘴角,你冷靜一下。楚年強行將嘴角給壓下去,禮貌地道謝:“謝謝……真的,非常感謝……”

李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:“不必客氣。”

那你這人還怪好嘞。楚年的手指將悠悠的背脊毛戳出個窩來,又掃了兩下給它捋順。

“李警官,其實……”她故意停頓了一瞬,“我在你給我的手機裏,看見了一些……比較奇怪的文檔。”

李朗的呼吸加重,但也只是平靜地問:“你覺得那是什麽?”

楚年小心翼翼地詢問道:“算是……朋友借職權之便,給我開的後門?”

李朗輕笑一聲:“聰明。”

果然,不打算跟我說實話。楚年壓著嗓子,將自己的語氣偽裝出了幾分脆弱,“幸虧有你在,不然……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。”

李朗的語氣似乎溫柔了許多:“都是我應該做的。你早點休息。”

楚年又客套了幾句,然後掛斷電話,望著手機屏幕沈默了片刻後,冷笑著嘖了一聲。

方才她昏迷時聽見的那道熟悉的聲音果真是李朗。輕飄飄的語調,偶爾上揚的尾音,一模一樣。

所以,李朗說他會把我藏起來,圖個什麽呢?

若放在小說裏,一個男人無緣無故庇護一個女人,這可能是愛情的開端。但換作她親身經歷,她更願意將之歸結為——

找樂子。

試想,你有一臺電腦,突然中了病毒。這病毒化作人形,有自我意識,在你的電腦裏折騰來折騰去,試圖尋找出路。這不比養電子寵物還有趣嗎?

所以他才會露出那種掌握一切的笑容嗎?楚年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。但她不能發作。作為一個病毒,想要人權?開什麽玩笑。

她能做的,是讓李朗對她保持興趣。

她不能去質問李朗出於什麽目的將她藏匿了起來,又是出於什麽心理放任她為所欲為,還給她行了不少便利。因為不管是多麽仁慈的上位者,一旦失去對他的“臣民”的掌控,他們必然會考慮徹底清除掉這個不穩定的因子。

所以她要把持一個度。她會在李朗希望的範圍內盡情地折騰,讓李朗從她的行為上獲取樂子。再用適當的示弱和依賴拉近彼此的距離。一旦李朗對她這個樂子人產生了些許的好感,那她就可以趁機獲取一些有利的道具,套取必要的信息。

比如剛才,她就刻意透露出自己有拿刀捅人的傾向,騙李朗給她防身道具。因為李朗曾明確表示過,不希望她鬧出人命來。

很好,看來神也不是無所不知,起碼李朗不知道她在想什麽。

楚年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,她不認命,絕不能認命。李朗說過,她曾經在真實的世界裏活過。活過,意味著她是以人類之軀死後穿越到這個世界的。她可以是人類的冤魂,怨靈,也可以是小說中那種死後穿越到異世界的女主。

卻絕不能是受人擺布的“病毒”。

這個世界很糟糕,不應該成為她的長眠之地。如果有一天她魂飛魄散,她希望自己能有一塊墓碑,刻上她真實的生平。或許無人緬懷她,但她希望她在徹底消失的時候,依舊保持著生而為人的尊嚴。

你們叫我“病毒”,是因為我有自我意識,而且很難殺吧?

放心,我會漸漸變得更難殺的。直到有一天,我要弄明白你們這群家夥在玩什麽。

楚年越想越鬥志昂揚,抱起悠悠照著狗耳朵就是一口。

“嘰?!”悠悠一激靈,不敢置信地看著楚年。楚年沒用力,但表情略微有點兇神惡煞,嚇得悠悠彈跳而起,迅速躲在了書桌底下。

楚年看了一眼手機,現在是晚上11:30,月黑風高殺人夜,很適合炫點夜宵。

於是她冷冷擡手抿了下頭發,冷冷地起身,冷冷地沖悠悠揚眉一笑,拿起了滾落在地上的、冷冷的方便面,拿出新買的電磁爐,插入電源,按下開關。

然後吱啦一聲,冷冷的電磁爐短路了。

楚年手中的方便面跌落在地。現在她的心是冷的,她的手是冷的,她的眼也是冷的。面對這淒涼的現狀,她只想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吶喊:

“你媽————————!!!!”

這倒黴電磁爐打她從快遞代收點裏拿來,到放在屋裏,再到短路夭折,不過眼一閉一睜。前後之迅速,仿佛是她在拳擊臺上被拳擊手一拳超度。

我要七天無理由退貨!楚年惱怒地拿起手機,然後發現她的手機沒有購物軟件。

楚年默默走向了窗邊,看著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忽明忽閃,苦笑一聲,負手感慨:“這就是,英雄的末路嗎?”

不讓她這個宅網購,相當於把博士生放進動物園裏演大猩猩吃香蕉。

這種痛苦,一般人是不能理解的。

楚年一拳砸在了窗戶框上,流下了辛酸的淚。身後,悠悠咬著那包掉在地上的方便面瘋狂甩頭,試圖撕開袋子,就差表演死亡翻滾了,顯然是餓狠了。

在方便面袋子的嘩啦啦的聲音中,楚年風蕭蕭兮易水寒地長嘆一聲。仔細一想,好像這狗子打跟了她,三天餓九頓,還不如流浪的時候滋潤。

“好兄弟,麻麻明天真的給你買肘子,我再忘了,我是狗……”楚年單手扶著窗戶框,暗暗許下了誓言。

然而很快她又疲軟了。無精打采地靠著墻,心想:

可惡啊,好想吃餃子……我想吃南瑤包的餃子……

就在這時,樓下忽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只見一人裹著寬大的風衣在樓門前的綠化帶裏翻找著什麽,沒一會兒還扒翻起了垃圾箱。

這不是餃子……啊不是,這不是南瑤嗎!楚年虎軀一震,把整張臉貼在窗戶上死死盯著南瑤的一舉一動。

南瑤一瘸一拐地左右徘徊著。她的精神狀態好像又變差了,頭發完全遮住了臉,要不是那件褪色的大衣,她還以為是誰家女鬼的尋路系統出錯了,在下頭轉圈玩。

又被打了吧。楚年皺著眉,心裏毫無波瀾。如果南瑤不表現出堅定的想脫離現狀的決心,她不會出手。她不想再讓自己陷入危險後一無所得。

南瑤還在底下轉悠。楚年猜不到她在找什麽,莫名覺得那身影有點礙眼,卻移不開視線。

許久後,南瑤停下了尋找,擡起頭看了過來。楚年不確定她能不能跟自己對上視線,畢竟現在是黑夜,她的房間又沒點燈,南瑤應該看不見她才對。

然而南瑤突然開始揮動雙臂,幅度很大,對著她的方向不停地揮舞。

楚年默默地望著,不說話,也沒有行動,指甲摳在窗臺上,紮了毛刺有點生痛。她不明白南瑤什麽意思,明明已經拒絕了離開那泥潭,這是又後悔了嗎?

南瑤揮舞雙臂足足五六分鐘,楚年卻像是度過了一整個世紀。

南瑤算是她的朋友嗎?

應該不算。

可南瑤是第一個主動跟她往來的“人”。

她原本以為李朗是她的朋友,現在看來,南瑤才是她的同類。可惜她不是熱血漫畫中的主角,更不是高尚的聖人,能不計回報地千萬次拯救同胞於水火之中。

她只是個平凡的膽小鬼,活下去就已經讓她筋疲力盡了。

算了,睡覺吧。楚年轉過身去,卻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口哨聲。

她回過頭去,發覺南瑤把手放在嘴邊,用力吹著口哨。吹兩下就繼續揮舞雙手。口哨斷斷續續的,顯然並不熟練,可她分明聽出了裏頭夾雜著急迫與救助之意。

一分鐘過去了,楚年沒有動。

兩分鐘過去了,楚年還是沒有動。

十分鐘過去了,口哨聲嗚嗚咽咽得依舊響徹天際。

楚年猛地轉過身去,推開擋住門的桌子,夾上剛把方便面袋子啃開的悠悠,沖出了屋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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